第二天一早又是兩人一起吃飯的尷尬場面，阿桃不想下去，無奈鐘阿姨一直在門外給她說什麽女孩子不要亂減肥啦，早飯不吃反而會變胖變醜啦之類的話。

阿桃用被子捂住臉，幾欲落淚，但咬了咬牙還是爬了起來，好好收拾打扮了一番自己，還畫了一個淡淡的妝。

哼，不就是一起吃個早飯，誰醜誰尷尬！

阿桃出去時江望已經坐到餐桌上了，兩人誰也沒說話，氣氛尬尷地吃著早飯。

飯吃到一半，江望忽然開口：“那個女人是楊部長的女兒，關系戶進去的，很快就要被開除了。”

“你不要多想，我跟她沒關系。”

阿桃瞟到廚房那邊突然停下的身影，的拿筷子的手頓了一瞬，含糊道：“......知道了，吃飯吧。”

鐘點工阿姨見兩人不說了，重新把手機裝回口袋。

現在的小年輕怎麽一動不動就喜歡鬧別扭，嘖嘖，她還以為有什麽重點要劃了呢，竟然不說了。

阿桃吃著吃著想起今天的行程，“我今天要帶我徒弟去營城。”

江望擡起頭看她：“讓周森跟著。”

“好。”阿桃想起老鬼昨晚跟她說的事情，不忘提點江望，“胡先生名下有好多家餐飲公司，這幾年雖然發展不錯，但員工的情況好像普遍不太好......”

累死員工還不給足夠的賠償，這消息要是爆出來對他應該不太好吧。她已經說得這麽清楚了，江望這麽精明的人，應該會去進一步調查吧。

嗯，她也算報答自己眼前這位衣食父母了。

江望擦了擦手，點頭應道：“知道了，你自己一個人註意安全，不要惹事。”

阿桃：“......？”

他怎麽這麽淡定......難道已經知道了？

老鬼不是說這事內部消息嗎，江望不能知道吧？

不正常，不正常啊！

阿桃這副模樣自然而然落在江望眼中，他輕笑道：“胡先生的事交給我，你離他遠一些。”

阿桃不知聽沒聽進去，反正對於江望近來對胡先生的態度是覺得挺神奇的，之前雖然他對胡先生一直不冷不熱，但顯然沒有相信她說他是狐妖的說法。

但最近......他好像接受了這個事實呢。

臨走前江望拉住她，還不忘叮囑她一遍：“遇到麻煩不要沖動，先保證自己的安全，知道嗎？”

阿桃敷衍道：“知道了知道了，我又不是小孩子了......”

但江望一直面色認真地盯著她，讓她心裏虛虛的，阿桃清了清嗓子，正色道：“咳咳，我知道了。我一定保證自己的安全，毫發無傷地回來見你。”

......

上次來還人生地不熟，這次阿桃熟門熟路，為了方便起見選擇了上次那家酒店，準備等太陽落山再帶老鬼去找女兒。

阿桃的事情周森也不會過問，只老老實實呆在自己的房間就好，順便完成了一些工作上的任務。

阿桃則是帶著大頭鬼先出去打探情況。

那片土地本來就是小區附近的一塊荒地，好像要被開發了，周圍都鋪上了綠色的網，荒草也被除了個幹凈，阿桃皺了皺眉頭。

“你還記得那小鬼的氣息嗎？”這下更難找了。

原本她就鬼氣很微弱，全是荒地尚且只能察覺到一點點，現在加上人類行為的幹預，恐怕是難上加難了。

大頭鬼果不其然地搖了搖頭，為難地看向師父：“不能.....”

阿桃只好把營城的邊邊角角都跑了個遍，抓了所有她能感知到的小鬼，但問了一遍之後也沒有找到紅衣服小女孩兒。

奇怪......

阿桃看了看快要西斜的太陽，就近找了一家奶茶店走了進去。

阿桃笑得甜甜的，“你好，要一杯蜜桃烏龍！”

大頭鬼：“？”

阿桃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，輕聲說：“我們先吹會兒空調，等天黑了老鬼就來了。”

大頭鬼抿了抿嘴，哦這樣......

大頭鬼將信將疑地陪著阿桃在奶茶店休息了一會兒，他跟師父能做的都做了，確實也沒有什麽辦法了。

不過果然像阿桃說的，太陽消失後不久老鬼就跑出來了，多虧了阿桃的法術，讓他能夠準確地找到這裏。

本以為老鬼來了之後會有什麽好方法，但事情並不像他們想的那樣順利，老鬼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方法找到小女孩兒。

老鬼帶著阿桃和大頭鬼轉來轉去也沒見到鬼影，阿桃忍不住開口：“這個地方我們之前找過，沒有的。”

嘖嘖，這老鬼倒是輕飄飄的，但阿桃卻實打實自己走路，大頭鬼看了一眼阿桃：“老叔叔您快繞了一圈了，到底能不能找到啊......”

這鬼好像不太靠譜的樣子。

老鬼看了看前面的茂密的樹林，嘆了口氣：“畢竟分開好久，我......唉！”千言萬語都化成一口濁氣哀嘆出聲來。

“你別難過。”阿桃最見不得老人家這樣子，尤其還知道了他們的身世這麽悲慘，就更加同情他們，“我們去前面的樹林看看，畢竟靠近深山，鬼魅什麽的應該喜歡聚集在那裏。”

老鬼點了點頭，漂蕩到前方去。

阿桃看著老鬼的背影擰起了眉頭，這老鬼的身體好像跟剛見面時不太像了，更加透明了一些。

但眼看老鬼已經甩下他們一大截了，阿桃覺得或許是自己小題大做，或許是由於白天跟黑夜光線不同的緣故。

既然老鬼直沖沖去了南邊，阿桃跟大頭鬼也兵分兩路，一個去了東邊，一個去了西邊。

阿桃將西邊的樹林找了大半，正想坐下來休息一會兒的時候發現了點異常，她的右手食指不受控制地抖動著，並且大有更加劇烈的趨向。

阿桃臉色大變——老鬼有危險！

剛開始的時候，她沒有完全信任老鬼，為了不讓他逃跑，便將自己的一段桃枝施了一點小法術放在他身上，這樣不但不會傷害他還能讓他無法察覺。

到了後來由於老鬼沒辦法在白天出動，跟他們不同步，阿桃發現這小法術加以改變還能讓老鬼發現她的蹤跡，於是便一直沒有給他去除。

現在她甚至能察覺到老鬼的氣息在一點一點變得微弱，可是為什麽她之前沒有感受到，而是突然之間顫抖起來？

如果說老鬼刻意隱瞞這種情況不太可能，那另一種可能就是他遇到危險了！

阿桃循著老鬼的位置匆忙過去。

阿桃匆匆趕到，發現老鬼正靠在樹上，看起來毫發無傷，如果忽略他透明到將要看不見的身體的話。

“你怎麽了？”阿桃一臉擔憂。

老鬼動作遲緩，慢慢扭過頭看阿桃：“這輩子見不到女兒了，或許她已經投到了好人家去。”

“之前打碎的瓷器是我的棲身之所，能存活這麽多年完全是依仗它，不過就是需要往裏面倒入新鮮的屍體......只有這樣那股滋養惡鬼的陰氣才能一直維持。”

阿桃面色覆雜，“你那為什麽打碎了？”

老鬼哈哈笑了兩聲，臉上滿是悲戚：“或許我想起我那可憐的孩子，不想讓別人的孩子也無端死去。”

“對不起，沒有幫你找回孩子......”阿桃眼睛有些濕潤。

“不怪你，這麽多年我都沒能找回她。”老鬼身上的戾氣逐漸消散，眼中也沒了之前那種對留在世間的執念，“是我沒能力讓她體面地活著，怪我啊.....眼睜睜看她被賊人擄去，眼睜睜看著她被人毒打。”

阿桃沈默了，本想說你至少讓她有機會活過這麽多年，讓她有機會看看這個美好的世界，可還是閉了嘴——說了也只是徒增悲傷，更何況他們那個時代並不美好。

看著老鬼越來越透明的身子，她靜靜陪他走過在人間的最後一段路，不過靜得可怕的深林中忽然傳出一點細微的聲響，仔細聽一聽發現是喊得“爹爹”。

阿桃眼中露出驚喜，看向老鬼，不知道他聽到沒有。

老鬼眼中早已滿是淚花：“孩子....是你嗎？”

綠意盎然中一抹紅色從樹後走了出來，她細弱的嗓音微微顫抖，又喊了一聲：“爹爹。”

阿桃看著哭的不能自已的老鬼，擡手抹了抹眼角，上揚著嘴角嘆了一口氣。

“爹爹，你跟我走吧。”那女孩兒聲音輕輕，“去沒有壞人的地方。”

老鬼抑制著哭意：“......好！好啊......”

阿桃看著兩人逐漸消失的背影，無聲感嘆。

害過人的鬼身上會有很強的煞氣，可這女孩兒大概從沒害人，化了鬼便老老實實躲到了深山密林。有人過來，有人開發，她就換地方，所以輾轉這些年才來到了營城。

臨消失前，老鬼蒼蒼的聲音傳到阿桃的耳邊，是胡先生那些喪盡天良的事。

阿桃召回小徒弟，眼神沒了往日的光澤。

為什麽好人會無辜慘死，想二護法這樣的壞人卻能死裏逃生。

阿桃跟小徒弟一路走出深林，阿桃擡頭去看，外面都市璀璨的燈光又映入眼睛中，她握著包包的手緊了緊。

壞人是一定要得到懲罰的。

送走那對鬼父女，阿桃沒有在營城多逗留，幾乎是連夜趕回去了。

回去之後已經快十點，江望恰好從樓梯上下來，白天打理地一絲不茍的頭發此刻軟噠噠地搭在額前幾縷，一身家居服使他看起來十分柔和。

江望端著杯子，看起來像是要下來接水，看到連夜趕回來的阿桃挑了挑眉：“事情都處理完了？怎麽不明天回來？”

而且，她看起來狀態不太好。

阿桃站在原地沒動，定定看著江望慢慢走到她身邊，不知哪裏來的沖動，阿桃往他跟前邁了一步，忽然伸出手，輕輕環住了他的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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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：

T^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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